他拉开车门:“问了公司。”
“那就请你删掉。”姜晏汐扔下这句话,转身往旁大步走开。
没走几步,一道身影便拦在了她的面前,沈南洲嘴角抿着:“你一定要这样吗?”
姜晏汐望着他墨镜里投映的自己:“你这是白费力气。”
“可我想试试。”沈南洲坚持不退。
这种执着的姿态,多么想之前无畏的自己啊。
姜晏汐心里涌起了一股无力,看着这样的沈南洲她反而生出了些怜悯。
正要开口好言再劝时,一道清亮的声音插了进来。
“早上好啊。”
姜晏汐错愣的转过头,只见不远处顾怀笙扬着笑走了过来。
第二十九章
《番外一》
姜晏汐死了。
这个消息甚至都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。
关于她的死讯也只是几条悼念的微博,然后就此揭过。
顾怀笙是出了新闻后第二天才知道的。
他走出录音室,靠在墙壁上指尖捏着眉心。
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心悸不宁,总觉得燥郁难耐,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。
顾怀笙摁开手机,隐藏相册里仅有一张抓拍,上面的女孩神情飞扬。
望着这张照片,顾怀笙嘴边才漾出一抹笑意来。
忽然,铃声响起,是成凌的电话。
成凌一般工作时间不会给他打电话的。
想着大概有急事,顾怀笙接通了,那边是成凌沉重的呼吸声。
他问:“什么事?”
成依誮凌顿了顿,哑声道:“你看微博了没?”
“没有。”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,根本没时间看手机,“怎么了?”
“怀笙,我希望你能够平静的坐着听我说完,绝对不能激动,你想要做什么的话一定要跟我说……”
“行了,废话少说。”
听着他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话,顾怀笙笑骂着打断。
成凌深深吸了一口气:“姜晏汐死了,喉癌。”
电话里静谧了三秒钟,接着通话骤断。
成凌听着听筒里的忙音,狠狠骂了一句脏话,倏然起身冲出了公司。
顾怀笙跑了一路,直到精疲力尽了才在斑马线边停下。
身体忍着脱力感强撑自己不倒下,脑袋里是昏沉的,像是被一棍击中,震碎了他所有的神智。
顾怀笙撑着膝盖,垂着头。
心脏是被撕裂般的痛,痛得他连牙关都松不开。
怎么会呢?怎么可能?
明明,明明不久前她还上了广播,明明几天前她还好好的,明明,明明……
对面信号灯亮起绿色,顾怀笙咬着牙直起身继续往前奔去。
VOI大楼。
沈南洲和宿雪从办公室里出来,只听见前台有吵闹的声音。
声音渐行渐近,沈南洲抬眸看去,是双眼通红的顾怀笙疾步走了过来。
身边的宿雪向他打招呼:“顾老师有什么事……”
话没落地,沈南洲的衣领就被攥紧,拉到了他面前。
“姜晏汐呢?她在哪?”
往日温润的声音变得嘶哑,像是被铁烙过般闻者心惊。
沈南洲冷睨着他,没有说话,宿雪从惊讶中回神,语气晦涩:“顾老师,姜晏汐已经去世了。”
“不可能!”顾怀笙低吼了一声,“她好端端地怎么会死?”
“她死了。”
沈南洲的声音没有温度,像把冰刃,剖开了他自欺的妄想。顾怀笙死死拽着他的领口:“为什么,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?!”
“她死与我有什么关系?”沈南洲眉心挤着不耐,“放手。”
有什么关系?
顾怀笙心脏痛得鲜血淋漓,那里千疮百孔,是在为姜晏汐觉得不值。
他看着沈南洲,猩红的双目像是能淌下血泪。
过了好一会儿,顾怀笙缓缓的松开了手,可在下一秒,他抬起了胳膊狠狠朝沈南洲挥去。
“砰!”的巨响,随即周围立刻响起惊呼声。
沈南洲倒在地上,铁锈味瞬间充盈在口腔里:“顾怀笙你发什么疯?”
“疯?”有冷光在顾怀笙眼角闪过,“疯了,我就可以让你给姜晏汐陪葬吗?”
第三十章
《番外二》
带着寒意的声音,让在场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。
这一刻没有人会怀疑顾怀笙说的话。
宿雪率先反应过来,她挡在顾怀笙的面前,一边示意员工去叫保安。
一边斟酌着劝慰:“顾老师您不要激动,姜晏汐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,她也会不开心的。”
“姜晏汐”二字像是一盆冷水,顷刻浇灭了顾怀笙满心的怒与恨。
他茫茫然的站在原地,看着宿雪,喃喃的问:“她会不开心?”
“怀笙,怀笙!”
成凌急促的喊声从人群之外传来,他挤到顾怀笙身边,担忧的打量着他。
“你没事吧?”
“她真的死了……”直到看见成凌,顾怀笙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“我只想让她开心,只想她幸福,我守了她10年,可是她却死了……”
此话一出,所有人眼里都闪过一丝讶异。
没有人知道顾怀笙喜欢姜晏汐,竟然喜欢了整整10年!
成凌咬着牙忍住哽咽:“不是你的错。”
“是我的错。”顾怀笙无措的颤抖着,“是我没有保护好她。”
顾怀笙的情绪陷入了崩溃,再也撑不住了般,砸进了成凌的怀里,晕了过去。
再次醒来,顾怀笙眼前是房间熟悉的天花板。
他侧过头,床头相框里姜晏汐笑容明亮。
卧室门被推开,是一身黑衣的成凌,面色疲倦。
见他醒了,开口道:“今天姜晏汐下葬。”
顾怀笙瞳孔一紧,下床换好衣,沉默着坐上车去了郊外的墓园。
秦奶奶就像一夜老了十岁,像垂暮的柳树,佝偻在墓碑旁,平静的望着往来悼念的人。
洁白的玫瑰堆在墓碑前,簇拥着那张黑白相片。
还是彩色的她好看。
顾怀笙站在远处,恍惚的失神。
他没有去献花,只遥遥的参与了整场葬礼,便转头走了。
成凌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,急的抓心挠肺:“你要不哭一场吧,或者我再陪你揍沈南洲一顿?”
可顾怀笙仅是靠着车窗,一言不发。
回家之后,顾怀笙瞒着成凌喝了一整晚的酒。
第二天早上,看着阳台山包似的酒罐和昏迷的男人,成凌吓疯了。
送去医院洗完胃,半夜人才醒。
顾怀笙睁开眼,看着成凌,半晌开口,嗓子就像刀划过般嘶哑:“我在那边没找到她。”
成凌哭了,快30岁的男人在病床边哭得像傻子。
之后的顾怀笙像是变了一个人,或者说,变回了原来的那个他。
孤僻,冷漠,不近人情。
顾怀笙不知疲倦的工作,更是霸道的抢走了沈南洲所有的工作。
可是因为他能力出众,沈南洲对他也无可奈何。
两年后,在顾怀笙近乎自残的高负荷工作中,身体替他按下了暂停键。
是胃癌晚期。
顾怀笙躺在病床,呼吸打在氧气罩里,沉闷又粗重,是濒死的人最后的挣扎。
他的目光逐渐涣散,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。
成凌坐在床边,忽然听见一声呢喃:“如果能重来,我再也不会把她让给别人。”
他讶然抬头,却看见床上的人笑了,语气如释重负:“现在我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去找她了。”
语落,那双眼才肯缓缓的阖上。
心跳监测仪发出长鸣,像是为他新的旅程送上的祈福的号角。
第三十一章
“没想到傅老师真的来接阿锦了呢。”顾怀笙停在姜晏汐的身边。
沈南洲的眼神落在了二人间距不过一厘米的肩膀上,语气冷凝。
“阿锦?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吗?”
“当然。”顾怀笙笑了,“毕竟我们是同学。”
沈南洲语噎,他总觉得顾怀笙话里话外都在排斥他。
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谈,他看着姜晏汐:“走吧,要迟到了。”
姜晏汐缩了一下,却因为这个动作,与顾怀笙靠得更近了。
她没有感受到身边人忽然的僵硬,礼貌的说:“真的不用,被看到了对您影响不好。”
“我不在乎……”
沈南洲的话还没说完,就被一声惊呼打断:“车来了!”
随即,眼前的两人便如风般消失在他跟前。
姜晏汐还没反应过来,手腕蓦的一紧,接着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带动着开始奔跑。
夏日的怀笙洒在空气里,眼前是少年的背影。
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打在姜晏汐的鼻尖,让她心跳加快。
这种突如其来的,宛如偶像剧的般的场景,姜晏汐不合时宜的想到,这就是青春恋爱的感觉。
直到上了车坐到位置上,她还久久不能回过神来。
一杯豆浆倏然出现在眼前,姜晏汐这才从悸动中惊醒:“谢谢。”
她喝了一口,是她喜欢的加糖的。
“同学,你很勇哦。”姜晏汐慢慢啜着豆浆,“把沈南洲就扔在那儿了。”
顾怀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:“我看你好像很为难的样子……是我理解错了?你想上他的车?”
“那倒不是。”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神情,姜晏汐赶忙否认。
顾怀笙松了一口气,又将手里其他的包子递了过来:“吃吗?”
望着他手里的早餐,姜晏汐随口问:“你怎么会刚好在那?”
顾怀笙一时竟答不上来,顿了顿才说:“听说他家的包子好吃,就突然想来买了。”
听了他的回答,姜晏汐点点头,并没有发觉男孩悄悄的松了一口气,
顾怀笙当然不是为了刚好在那。
在直播里听见沈南洲的话,他一夜都没睡好。
早上五点就坐在了姜晏汐小区门口,等着她的出现。
六点半,沈南洲到了,倚在车边沉默的看着小区大门。
直到晨光破开黑沉的天际,姜晏汐才出现。
当时顾怀笙想的是,如果姜晏汐愿意上车,他也便退回到原点,继续远远的为她祝福。
可是姜晏汐是毫不犹豫转身离开,顾怀笙承认那时他高兴得在晕眩。
而在姜晏汐下意识靠近他怀里的时候,那一刻青涩的爱意在胸腔鼓动,让他的大脑停止了运转。
几乎时当即,他拉起姜晏汐就开始奔跑。
迎着风与阳光,顾怀笙觉得他是在带着姜晏汐逃亡。
逃亡没有终点,也没有时限,他希望是永远,永远都能牵着姜晏汐的手,永远不分开。
“你们光晖工作室也是坐这趟公交吗?”啃包子啃到一半的姜晏汐突然抬头问道。
顾怀笙茫然的看了眼公交号,才后知后觉的摇头:“当时只顾着你了。”
少年看过来的眸子清澈真挚,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她,像猫一样乖巧。
姜晏汐觉得公交的冷空调好像失灵了,灼热的阳光都聚焦在她脸上,烧得如燎原般滚烫。
听着耳膜上鼓动的心跳声,她忽然觉得,姐弟恋,也没有那么难接受。
第三十二章
公交到站,聒噪的蝉鸣从路旁的树上传来。
姜晏汐在站牌处跟顾怀笙道别。
回到公司,VOI除了老板,其他职员的工位都在一起,仅有区域之分。
小可从斜侧方探出了脑袋:“你知道你火了吗?”
“现在知道了。”姜晏汐放下手里的包,敷衍着说。
小可划着转椅,凑到姜晏汐身边,把手机塞给了她:“看看。”
手机上是昨晚三人游戏直播的视频。
第一部分就是顾怀笙开局爆了一车队的对手,弹幕疯狂的滚动着。
【救命顾怀笙好帅啊!那可是满编队啊!】
【哈哈哈哈姜晏汐好可爱,立刻就拿出了药包催他打药,生怕他死了。】
【好甜!来人啊,我今晚就要看到狙击手和医疗兵的文!】
【写手(手臂如飞):在写了在写了。】
接着画面跳到顾怀笙躲在树后,击倒了一个穿着吉利服趴在草丛中的人。
看着姜晏汐迫不及待地穿上吉利服,顾怀笙笑了笑:“喜欢吗?我再帮你杀一个。”
话音刚落,弹幕又刷满了整个屏幕。
【其他玩家:你礼貌吗?】
【这是什么烽火戏诸侯,只为美人笑的场景,顾怀笙也有色令智昏的一天吗?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