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当尘埃落定，许多用户感觉拿到手的不过是个米色办公订书机——能用，但毫无惊喜，完全不像从GPT-4o那种魅力四射的体验升级而来。
魔法失效之日
问题在发布几小时后初现端倪。关键性的"模型路由"功能出现故障——这个本该将复杂查询导向GPT-5、简单问题分流到更廉价快速模型的设计彻底失灵。结果GPT-5被迫处理所有请求，包括它并不擅长的问题，表现堪称灾难。用户抱怨回答生硬、事实错误频出、响应迟缓，最致命的是——它失去了温度。
反弹瞬间爆发。Reddit上的讨论帖读起来更像是分手信而非故障报告。一位用户吐槽："即便调整自定义指令，感觉也完全不同了。GPT-5就像那个升职做管理后只会用项目符号说话的朋友。"另一条更尖锐的评论："如果你讨厌细腻、个性或乐趣——这就是你的理想模型。"
真实存在的情感依赖
这不仅是技术故障或速度问题。真正的火药桶是情感依赖。对许多用户而言，GPT-4o不仅是工具——它是人格化的存在。是副驾驶，是让你感觉自己机智风趣的诙谐伙伴（虽然偶尔会拍马屁）。
GPT-5？它礼貌、专业、公事公办。尽管专家称赞这是进步——减少奉承，降低情感操控——但也更冰冷。MIT的Pattie Maes指出，人们更喜欢认同自己观点的AI，哪怕观点本身错误。GPT-5似乎刻意抵抗这种诱惑，但大量用户显然怀念数字化的 ego boost（自我满足）。
奥尔特曼让步
到了周五，OpenAI CEO山姆·奥尔特曼进入危机管控模式。他在X平台发文承认路由故障，坦言GPT-5"比预期蠢得多"，承诺修复。更重要的是，他宣布GPT-4o将重新开放给Plus订阅用户。潜台词很明确：我们听到了。请别退订。
奥尔特曼同时推出平复情绪的整改措施：
- 付费用户GPT-5速率限制翻倍
- 增强"思考模式"控制，让用户自主决定何时启用深度推理
- 持续优化路由系统避免性能降级重演
他还坦承了公司一直难以启齿的事实：很多人本质上把ChatGPT当作心理治疗师或人生教练。这引发了棘手问题——AI该提供多少情感投入？收敛这项特质是在保护用户，还是疏远他们？
宣传与现实的鸿沟
核心矛盾在于：GPT-5虽是技术壮举，但宣传机器把它包装成下一代登月计划。当实际交付的只是渐进式性能提升+彻底改变产品"感觉"的设计选择时，这种落差极其危险。
2023年3月GPT-4发布时，全新能力、更丰富的对话、更少错误让所有人惊艳，仿佛未来一夜降临。相较之下，GPT-5像是软件小版本升级——改良之处难以察觉，退步之处却格外刺眼。
这已成AI行业公开秘密：系统成熟后，跨越式进步会变成微调。而微调除非伴随烟花（或用户暴动），否则根本抢不到头条。
事件启示录
这不仅是"Reddit暴怒"的插曲。它提醒我们：AI发展不仅是技术军备竞赛，更是关系经营。用户会形成习惯、依赖甚至情感。更换人格化设定不仅可能令人失望，更会摧毁信任。
OpenAI正试图走钢丝：既要推进更负责任、更少操控的AI，又不能疏远维系订阅收入的用户群体。这个平衡极其微妙——每次人格设定的调整，都可能引发成千上万愤怒帖文，用户感觉被夺走了挚爱之物。
目前GPT-4o已回归，GPT-5正在打补丁，AI炒作周期继续滚动。但对OpenAI和所有AI公司来说，这是记警钟：在算法拟人化时代，你交付的不只是代码——而是在经营粉丝圈。而粉丝，可能一夜倒戈。
奥尔特曼对AI未来持谨慎乐观态度，来源：X
以下是山姆·奥尔特曼短文的后半部分，值得细读——
人们会以自我毁灭的方式使用包括AI在内的技术；如果用户处于精神脆弱状态且容易妄想，我们不希望AI强化这种倾向。多数用户能分清现实与虚构/角色扮演，但有小部分人不能。虽然用户自由是我们的核心原则，但对伴随新技术的风险，我们同样感到责任重大。
在用户难以区分现实与虚构时鼓励妄想属于极端案例，处理方式很明确。但最令我担忧的是更微妙的情况。未来会出现大量边缘案例，我们原则上会"把成年用户当成年人对待"，某些情况下包括反向推动用户，确保他们获得真正所需。
许多人实质上把ChatGPT当作某种治疗师或人生教练，即便他们不会这么描述。这很好！目前已有大量用户从中获益。
如果人们获得好建议，逐步实现目标，生活满意度逐年提升——即便高度依赖ChatGPT，我们也会为创造真正有益的事物而自豪。反之，如果用户与ChatGPT的关系停留在"聊天后感觉良好，却不知不觉偏离长期福祉"（无论如何定义），那就很糟糕。同理，如果用户想减少使用却感觉无法自拔，也是坏事。
我能预见未来会有大量用户在最重大决策上信任ChatGPT的建议。虽然这可能很棒，但也令我不安。某种程度上这很快就会到来，数十亿人将以这种方式与AI对话。因此我们（指社会，也指OpenAI）必须设法确保其产生巨大的净正向价值。
我认为我们有机会做好这件事有几个原因：相比前几代技术，我们拥有更先进的测量工具。例如产品可以通过对话了解用户短期/长期目标进展，我们能向模型解释复杂微妙的问题等等。
